第九十二章 民族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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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陈东因已经从潘大姐的汇报中知道，前天武汉地下党代替军统按照吴小凡专用的电台波段向重庆发出了一封谁也不知道内容的专用密码电报，而今天国军飞机就在清晨空袭日军的汉口机场，一定是获得了非常准确的日军麻痹时间，在目前的武汉能获得这种情报的只有吴小凡，说明前天那封任何人都不知道内容的密码电报无疑是今天空袭行动的指令，那么潘大姐等知道吴小凡是军统潜伏者身份的人也必然会明白他存在的价值，所以必须趁热打铁消除地下党对他的种种猜疑，为他创造一个外部团结的有利环境。
陈东当即指示，今后不论吴小凡在特定的环境下出卖了多少军统的人，或者借日本人的手迫害我们共产党人，但只要他没有直接叛变，我们就必须尽一切努力协助军统帮助他完成一个中国人的神圣使命，任何人都不得以怕他叛变为理由拒绝执行他的指令。
潘大姐当然明白其中的原由，她也迅速让尹鑫向林志刚和方继宗转达组织上的决定，而尹鑫三人都已经从今天国军空袭日军机场成功想到了吴小凡那封专用的密码电报，意识到组织上为了民族的大义只能抛弃党派恩怨全力支持吴小凡目前担负的使命，对他的一切怀疑和不信任只能埋藏在心底，但同时也做好了危急情况下的应变措施，希望到时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这也是他们根据自己对吴小凡的了解不得不做出的防范。
下午，吴小凡来到宪兵队藤原办公室后，从重庆的广播电台中收听到了国军空袭日军汉口机场的捷报，言词非常的激昂和鼓动人心，虽然没有具体的敌机损失情况，但对空袭的描述特别的精彩，气得藤原“叭”地一下关掉了收音机。
吴小凡只好劝慰父亲不要生气，同秋野回自己的办公室时却得知武汉周边地区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强力攻击，国军已经由以往的偷袭改为了正面强攻，日军虽然已经向前线补充了两万多兵力，但十多万国军采取的是重点进攻和局部突破的战略，加之新四军破袭京汉铁路炸毁桥梁，使日军的军需物资根本运不进武汉，武汉外围的防御非常的吃紧。
吴小凡只能长叹一声说不知长沙何时才能攻下，不然皇军会腹背受敌，对整个的战局都不利，他的本意是想了解一下湖南的战况，可秋野也不知道目前皇军的进展，因为这几天都没有收到战报。
晚上八点，吴小凡却在家中收到了军统在广播电台中的密码指令，内容是：“云雀，请上报空袭战果，并发出第二次空袭指令，重庆。”
他顿时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国军还要实施第二次空袭，说明长沙会战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而且有着必胜的把握，不然不会再次对汉口机场实施空袭。
惊的是自己已经提醒日军要做好再次遭到空袭的可能，这下可真的弄巧成拙了，自己的无心之语将使日军高度戒备。
我的妈呀，自己该怎么办，如果发出空袭的时间就很可能使国军的飞机遭到毁灭性打击，自己就会成为千古罪人，可为了长沙会战的最后胜利又必须实施第二次空袭，他苦思冥想也不敢做出决定。
在随后的八天里，吴小凡不顾军统在广播电台中对自己的连续呼叫，始终不敢轻易让邹三毛代传空袭的电报，因为他觉得没有成功的把握，可在宪兵队看各地日军派遣特务发回的电报时，没想到成都的特务竟然天天有国军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情报，虽然没有具体执行何种任务的通报，但也让藤原基本摸清了中国空军的状况，整个成都机场只有飞机四十架，其中轰炸机不超过二十五架。
藤原立即向司令官建议轰炸成都机场报一箭之仇，司令官虽然赞同这个建议，但汉口机场现有的飞机要对湖南实施轰炸，只有等补充的飞机到达后才能实施。
吴小凡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可是大吃一惊，如果日军空袭成都机场，那国军有限的空军力量就会遭受灭顶之灾，看来再次对汉口机场进行空袭已经势在必行，但要等待日军补充的飞机到来后才能行动，因为只有连这些飞机一起炸掉才能消除对成都机场的威胁，只是这些飞机何时才能补充到汉口呢？
10月12日上午，藤原和秋野从司令部开会回来立即叫上吴小凡坐同一台轿车赶往机场，并在车上告诉儿子，明天将从北平调三十架飞机补充汉口机场，为了以防万一司令官要求宪兵队去督促检查一下机场的守备情况。
吴小凡脑子里迅速开始思考，日军的飞机明天降落时肯定是一个麻痹点，因为三十架飞机逐一降落的话一是要有充足的时间，二是守备的日军在那种时候一定会看热闹，如果国军能利用这个麻痹点发起突然袭击，不仅能炸毁刚刚降落的日军飞机，而且也会对日军的炮兵阵地实施轰炸，那样的话就会造成日军的混乱，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只是这些飞机会什么时候到达呢？
当藤原他们来到机场外的日军炮兵阵地时，只见日军士兵都坚守在炮位上，一名中年上佐军官立即迎上来敬礼，说奉高田将军的命令迎候藤原将军的督察。
藤原三人也就在上佐的带领下围着山上的炮兵阵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问题后下山上车直接驶进机场来到了指挥塔，冲迎出来的高田等人敬礼道：“高田将军，明天可是及其重要的日子，希望你能遵照司令官阁下的训示，保证整个机场的安全。”
高田傲气地：“藤原将军，你的督察肯定没有发现问题，这就证明机场的守备万无一失。小凡少佐，你不是说支那空军会对机场实施第二次偷袭嘛，怎么过去十天了都没看到支那飞机的影子，看来你的判断只是在奉承司令官阁下，是不是？”
吴小凡瞧着他傲气的神情，决定采取无中生有之策来个事先告知，因为性格傲慢之人往往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你越说有的事他会越不相信，何况这十天肯定已经磨耗了他的耐心，那就浑水摸鱼将他一军。
吴小凡于是笑道：“将军，我现在再次提醒您，根据我的判断，重庆方面一定已经得到了汉口机场即将从北平补充三十架飞机之事，中国空军很可能在明天再次发起偷袭，希望您做好防范准备。”
藤原和秋野吃惊地望着吴小凡，因为这样的判断没有任何依据，可在此刻又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询问，两人只能装哑巴。
高田冷笑道：“小凡少佐，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让支那飞机有来无回。只是如果没有这回事，那么你就要承担谎报军情的后果。”
吴小凡说：“将军，请您别忘了，在下只是对情报进行分析，提出自己应有的判断，并不能左右任何军事行动，所以不属于谎报军情之例，至于相信不相信由您决断。”
藤原也赶紧说：“小凡少佐说的对，情报分析和判断与军事行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将军硬要扯上谎报军情，那么你可以不听。”
高田恼火地：“这就是你们的情报分析，怪不得有人说你们宪兵队只会做表面文章。”
藤原笑道：“高田将军，我们宪兵队也确实在做表面文章，因为任何情报我们都只能从表面上去进行分析研究，然后才能做出可能要注意的判断。好了，我也只是奉命前来督察一下机场的守备，只是不知将军如何计划？”
高田自信地：“请藤原将军放心，明天下午飞机陆续到达后，我们会在七点以前全部降落，守备部队也将严阵以待，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藤原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吴小凡急忙拉开车门请藤原上车，自己随后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上，等秋野开车前行时才回头说：“父亲，其实这种督察根本不能让高田将军引起警戒，反而会让他以为我们在多管闲事。”
藤原说：“我们也是奉司令官阁下的命令办事，已经尽到督察的义务就行。小凡，你为何突然说明天中国飞机会对机场再次发起偷袭，有根据吗？”
吴小凡认真地：“父亲，我总是有一种预感，中国空军一定会实施第二次偷袭，但时间无法确定，因为只要长沙还没被我皇军占领，中国军队就会拼死一搏。”
“唉！”藤原叹息道：“小凡，刚才在司令部开会时，司令官阁下已经下达了秘密撤退的命令，因为我十万皇军已经无法冲破敌人近三十万兵力组成的防御阵地，再加之武汉周边遭到了猛烈的攻击，京汉铁路又被切断，我们的后勤补给无法保障前线的需要，只能被迫放弃对长沙的进攻秘密撤退。”
吴小凡吃惊地：“秘密撤退，前几天司令官阁下不是还说皇军会很快占领长沙吗，怎么一下子又要秘密撤退，那、这么说我们战败了？”
藤原说：“不，不是战败，只是战略撤退。小凡，其实这场会战正如你指责司令官阁下的那样，由于你的正确分析和判断没能引起司令官阁下的重视，兵力上的悬殊才是造成无法实现既定战略方针的根本，虽然司令官阁下调整了进攻的策略，但整个前线兵力不足的现实又让这些策略无法落实，皇军也就只能撤退了。”
吴小凡心里喜得不得了，日军的撤退表明国军打赢了这场关系到中国命运的会战，可表情上却只能失望地：“父亲，看来我们回日本的时间恐怕会拖延了。”
秋野说：“小凡君，不要失望，这次的撤退只是暂时的，中国迟早都会灭亡，到时你们一家一定会回到日本。将军，小凡君刚才的判断是否要上报司令官阁下，如果明天机场真的再次遭到偷袭，那损失将会非常严重。”
藤原想了一下说：“这种毫无根据的判断别说高田将军不相信，恐怕司令官阁下也会怀疑，因为皇军已经撤退，中国军队再偷袭机场已经失去了战略意义，不过小凡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回去后我会提醒司令官阁下，免得到时又怪我们宪兵队无能。”
吴小凡一听心里可就叫苦了，自己本来是想用虚虚实实的话蒙蔽高田，这下要是捅到司令官那里没事也有事了，他要是不重视还好，如果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那空袭的指令还上不上报重庆。
妈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可明天又是一个重创敌人机场的最佳机会，只要能利用敌机降落机场时的麻痹点实施空袭，那战果绝对辉煌，可这是一种冒险呀，如果日军加强了防备，那损失的将是中国空军，怎么办？
藤原回到宪兵队后立即在电话中向司令官汇报了吴小凡的判断，只是没有直接说明天机场会遭到偷袭，而是说根据成都派遣人员的电报，中国的飞机频繁起降，很可能已经制定了再次偷袭汉口机场的计划，希望司令官阁下提醒高田将军引起警惕。
吴小凡站在一旁听了藤原的汇报后心里又乐了，因为这种摸棱两可的说法绝对不会引起司令官的重视，何况做为机场最高指挥官的高田将军对再次遭到偷袭之事已经在精神上麻木，那么空袭也就可乘虚而入，看来自己只能赌一把了。
只是这次的电报必须自己亲自赶往杂货铺通报，因为一是电报内容太多怕邹三毛记不住，二是电报太长发报时就很容易被吉木侦听到，必须了解一下林志刚和方继宗的防范措施，要是出了事对军统潜伏组来说那又是一次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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